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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塞北变汪洋泽国

这一场雨,下的酣畅淋漓。

天刚见亮,整个城区都已经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无数树干荒草漂浮在浑浊、肮脏的洪水里,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呼儿唤女、喊三舅吼大爹的声音。

大家伙儿都在关心自个儿家的亲人,急切的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财产有没有什么损失?

无数受灾轻微一点的群众,也顾不上修葺自家的受损房屋、院墙,便赶紧去离得近的亲戚家查看情况。

若是遇到亲戚家,受灾也并不是那么严重的话,这些人就会连同他们的亲戚一起,再去下一家亲戚那里看看。

要是遇到有的亲戚家。出现了房屋损毁、人员受伤的情况的话,一帮子亲戚便手忙脚乱的,把伤员往医院里抬。

剩下的妇幼老弱,就用他们的双手,徒手拾掇那些倒塌下来的房梁砖瓦……

放眼望去,

如今整个驼城城区,在被城墙围起来的两个街区,全都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塞北,也可以看海?

这是韧性十足的塞北群众,一边忙于救灾、一边用来自嘲的话。

不过塞北暴雨骤降这种事情,确实也发生过。

受了点水灾,又怎么样呢?大家伙儿还不得苦中作乐,鼓起干劲,赶紧齐心协力的重建家园?

这个时候塞北汉子们的韧性,和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精神,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一部分群众,因为连夜冒雨抢修自家的房屋而受伤。但立马就有更多的人,踊跃的投入到抢险救灾工作中去。

前赴后继,不遗余力。

没有人退缩,没有人怕!

罗旋带着一众姑娘,出了地下室。

先是让姑娘们,着手把受灾的两套房屋给收拾一下、将那些被雨水淋湿的被褥,统统都拿到屋顶上去晾晒。

至于说被暴风雨、冰雹砸破的玻璃,则由胡艳姑娘带着另外一位小媳妇,前去建材门市购买回来。

如今正值初春,天气还有点寒冷。

如果不把窗户玻璃尽快修复的话,到了夜间气温骤降,整个房间里是没法睡人的。

站在办事处的楼顶,罗旋举目四望,目光所及全是一片狼藉。

只见整个城市,此时真的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一些低矮的窑洞就犹如漂浮在海浪之中的孤岛。

洪水虽说已经褪去了不少,但三条大街上的洪水流量,依旧不小。

时不时的,奔流在街道上的洪流之中,还有不少死猪死羊、死狗死猫的残骸,在那里浮浮沉沉、随波逐流。

这就引的不少群众,纷纷前去打捞……

虽说这些浸泡在脏水里的淹死动物,身上很可能有不少的病菌,但节约惯了的塞北群众,他们是舍不得浪费任何一点资源的。

“好惨啊……”

黄萱拉着罗旋的手,眼里满是痛惜之色:“这下子,群众们的生活该怎么过?我看他们家里的粮食、咸菜什么的,都保不住了吧?”

罗旋点点头:“你去通知财务李燕,让她带着办事处所有的员工,去供销社生蔬调料门市,尽量多采购一些蔬菜、粉条、豆腐,发放给受灾群众进行减灾赈济工作。”

黄萱正准备转身离去。

“还有,驼城这边的豆腐店很多,你让李燕尽量多去买点豆腐回来。”

罗旋吩咐道:“另外就是在南门外,有很多蔬菜种植队。你可以让她们直接去这些蔬菜队里面,多买点儿胡萝卜,白萝卜之类的东西,用来给群众们限量免费领取。

记住,发放这些东西的地点,只能是在我们兰花花化妆品专卖店门口。”

同样是站在楼顶,忙着晾晒被褥的王瑞瑞闻言,不由脸一红:“这个会不会太……太有点那个了?”

这个王瑞瑞,昨天晚上浇水浇的好。

使得她的整个脸蛋儿,就如同刚刚盛开的杜鹃花一般,红艳艳的。

罗旋摇摇头:“王瑞瑞同志,你这个观念,恐怕就点不对了。

捐资捐物、用于抗洪救灾,我们厂又不图回报。在发放物资的同时,顺手在自家的专卖店门口,给我们厂增加一点点曝光度,这个是无可厚非的。

做好人好事可以不图回报,但如果能让这种事情,变成双方都能受益的好事的话。

这样一来,我相信社会上会涌现更多的、愿意做好人好事的企业。大家都纷纷效仿,群众们也能得到实惠,又何乐而不为呢?”

刚才自己和王瑞瑞之间的谈话,其实就是源自观念上的差异。

在她的认知当中,认为做好事是理所当然的,应该不图名、不图利才行。

可如果做好人好事,能够让付出的一方得到名,甚至是得到利。

这又有何不可?

老是让别人白白的付出,啥也得不到……长此以往,愿意争做好人好事的企业,必然就没那么大的积极性。

这种东西,没法做直观的对比。

但如果做好事,对于付出方来说,也能有所收获的话,将来涌现出更多愿意做好事的企业,这也是必然。

有主观能动性的去做,和勉勉强强去做,它们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那我也去买菜、买豆腐?”

黄萱问:“这一次采购的数量这么大,没有那么多豆腐票,我们怎么才能买的到?”

罗旋想了想,开口道:“王瑞瑞,你去第二百货公司找负责人王主任,请他联系‘减灾指挥部’,让指挥部给我们特批1万斤豆腐票,用于抗洪减灾。”

王瑞瑞一双凤眼圆睁:“1,1万斤豆腐?这么多?!”

在这个票据时代,买什么东西都是要票的。

即便是驼城这边盛产豆腐。

但驼城的居民每个月,他们每个人也只能分到1斤半的豆腐票。

王瑞瑞她不是城镇居民,因此没有资格领取每个月的【城镇居民定额豆腐票】。

但王瑞瑞在城里也是有亲戚的,城里人想吃一次豆腐,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王瑞瑞心里还是有数的。

所以当她听罗旋说,一次就要买1万斤豆腐的事,这个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是天文数字了。

“现在是特殊情况,不能用平常的规矩来衡量。”

罗旋解释道:“减灾指挥部,是综合了计划委、民政局、物资局,以及消防、民兵营这些部门的一个综合体。他们有权调用一应社会物资,去展开抗洪减灾工作。

整个驼城的豆腐店,没有50家,至少也有30家。做出1万斤豆腐对于他们来说算什么?只不过是没有那个生产指标、他们不敢全力生产豆腐而已。”

“我们是属于爱心企业,拨出一笔专款,用来买豆腐无偿发放给受灾群众。”

罗旋推推有点畏难情绪的王瑞瑞,“快去吧!相信指挥部的领导,会大力支持咱们化妆品厂的工作的。”

等到王瑞瑞走远,黄萱问:“指挥部的领导,真能批给咱们1万斤豆腐的指标?”

“难说。”

罗旋微微一笑:“1万斤,确实数量有点大。但我们写申请的时候,肯定要写多一些。

如果我们开口只申请5000斤的话,指挥部的领导们,多半只会批给咱们3000斤,最大也就4000斤。”

黄萱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就是说咱们开口要1万斤的指标,批不批准这么多,是指挥部领导的事情。

但我们申请数额一定要大一些,才有获得7,8000斤豆腐指标的可能。”

“是啊,兔子张口,不过就是讨要一根胡萝卜罢了。”

罗旋拉起黄萱就走:“如果咱们狮子大张口,别人总不会丢一根小胡萝卜过来,就把咱们打发了吧?但凡有一点点可能性,都得去争取。至于最终的结果,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

黄萱问去哪?

罗旋回道:“当然是回十里铺生产队啊!等到南门口汽车站恢复了运营,我们赶紧得坐第一趟车,回脂米县去。”

“那驼城里的赈灾工作怎么办?”

这一次,化妆品厂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用于赈灾。

此时正是扩大“兰花花化妆品”影响力、增加化妆品厂美誉度的关键时候,罗旋却不留下来参加赈灾工作?

黄萱对此很是不解:“你不在办事处,购买赈灾物资需要的款项、需要购买哪些物资,用来发放给受灾群众?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你在这里,可就有点不好办了。”

“城里的事情先缓一缓吧。这一阵子大家都忙于抗洪减灾、忙于灾后重建的工作。

真正的消费高期不在此时。所以化妆品厂办事处,全体促销员这段时期,都集中精力去扩大品牌知名度、提升品牌美誉度就行了。”

罗旋一边拉着黄萱往汽车站走,一边解释道:“其实遇到天灾的时候,真正最苦的,还是生产队的那些社员们。

城里会有各大单位、甚至是驻军参与抗洪救灾、参与灾后重建。

上级部门会全力以赴从各县、各公社调集各种物资。城里这些群众的日常生活,还是有基本保障的。”

“但这一次的暴雨,降雨量实在是太大了。不用想,就这次洪灾影响的生产队将会非常的多、为此而遭受惨重损失的社员也不会少。”

罗旋叹口气:“农村地区,地域广大。这些受灾社员们要想及时得到救济,不要说有没有那么多的物资去帮助他们。

就说这个受灾人员的统计和救济物资的配送分发,都是一项海量的工程。”

农村受灾面积会很大,而且由于这些生产队,分布在几百平方公里的范围之内。

塞北本来就交通不太发达,再加上有不少地方又有塌方,即便是上级部门想要对他们进行救助,这也是很难做到面面俱到的。

所以往往遇到天灾的时候,广大的农村地区,就只能有选择性的、救助那些重点地区、救援那些交通还能保持畅通的地方。

其实即便是罗旋不说那么明白,黄萱也知道刚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罗旋并没有说出来……

到了汽车站买好票,好在罗旋和黄萱来的时间刚刚好,有一辆发往脂米县的班车,正好要发车了。

坐上车,

现在车里乘客所有的谈话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在讨论这一次暴雨灾害,所带来的惨重损失。

有一个老汉叹气道:“我刚刚来城里大女子家串门,没成想就遇到了昨夜的暴雨。

天哒哒呀,那哪是雨呀?简直就像是无数根城里的自来水龙头打开,齐刷刷的往屋顶上浇啊!老汉我活了56,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

有乘客点头应承道:“可不是么!要说光是雨大些儿,倒还莫事。

最可恨的就是那一股股的狂风,把我小子家的房顶都掀了!一家子人裹着被子躲在炕上,苦熬了整整一夜!遭罪啊……唉。”

“狂风算甚!”

另一个乘客咬牙切齿的诉说道:“最可恨的那是指头大的冰雹!昨夜我捡了一颗最大的冰雹来看,足足有鸡蛋大小哩!

完球了,今年好不容易越过冬的麦苗,这一下子可就彻底毁了!

唉,本就是春荒时节,青黄不接的时候。山上的苦菜,野菜还没长出来。也不知道咱们生产队,今年咋熬啊?”

“可不是么!”

老汉吧嗒一口旱烟,叹息不止:“要说这一次遭了大灾,公社里也会发点儿‘返销粮’……可就那几十斤高粱、谷子、糜子,哪能让一家人熬过春荒?”

还有乘客苦笑一声:“先将就着这点粮食,在熬上半个月吧,到时候山上的苦蒿、苦菜也就发芽了。

咱们受苦人,祖祖辈辈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现如今我最担心的,是咱们生产队里修建的河坝,会不会被冲毁?咱们生产队的窑洞,有没有塌方啊?”

老汉眼里老泪横流:“哪能保得住?无定河一发脾气,就靠那些三合土、泥沙修建起来的土坝,扛得住个屁!”

有人问老汉:“他叔,既然你们知道生产队当初修建的水坝,铁定扛不住无定河的大水,咋解就没人说啊?”

老汉抹把眼泪,脸上全是愁苦之色:“咋解没说?当初我家老三就说了,这种大坝修建起来了用处不也大,主要是很难发挥持续性的作用。

可……唉,额家老三说的,不顶事啊!他虽说有文化,但又不是水利专家,说话自然没有权威性。有人就当额家老三,在那里胡咧咧呢。”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有一个婆姨问身边的同伴:“当初,你不是我们生产队里的水利建设标兵,不是干的最起劲么?”

那人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队长安排下来了,大家都得干呀。至于结果怎么样,那是生产队里的干部们,才应该关心的事情,咱受苦人只管闷头干活、对得起自己的这双手、对得起那份工分就好。”

车上的人议论纷纷,一路闲聊。

等到班车缓缓驶离驼城,渐渐沿着无定河的公里往前行进。

忽然!

车厢里有人惊叫一声:“完了!大家快看,河里漂着的是甚?!”

坐在靠着班车右侧、可以看到河道的乘客见状,都不禁惊恐起来:“那是人!好多人漂在河道里!妈呀神神保佑啊,完了完了,她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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